1998年11月22日 星期日

[第十四次無責任電影]楚門的世界

the truman show

至少,在柏拉圖的時代,就已經十分認真的考慮藝術以及現實或說所謂的真實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在柏拉圖的體系裡面,唯一真實的世界並不是這個你我肉眼感官皮膚所察覺的物理世界;而是代表了事物的真正本質的理型(idea)世界。我們這個物理世界,僅僅是理型的不完美的模仿。而藝術呢?被柏拉圖視作是對這個不完美的模仿品的模仿。當然,既然是雙重的模仿,距離所謂的真實,的距離,也就更加的遙遠了。從而使得柏拉圖對於藝術的價值,有著相當負面的評價。

我們這裡暫且先瞭解這樣的一個可能的立場。才能接觸到楚門的世界可能是基於何種對於真實的渴望,而產生的可幻想的作品。我最喜歡的演員之一,Ed Harris ,飾演楚門秀的almighty god的地位的電視製作人,一開始就告訴你,厭倦了演員的模仿。而楚門的世界,就是一個美好的複製模型。它是觀念的直接再現。雖然,除了楚門之外的所有成員都依然是演員,而多少依然不是完美的再現;但是你不妨加以考慮為這是對照組和觀察組之間的關係。而楚門,就這樣生活在五千零一部攝影機的鏡頭之下,成為我們窺視的對象。所謂的真實。

在藝術上面,並不是全然的模仿達到真實,就代表了藝術價值的提高。這基本上是屬於藝術的模仿論( mimesis),希望我沒拼錯。單純對於現存的再現,並不是唯一的藝術價值。但不論是象徵或是藝術品的存有論,或是其他任何說法,都脫離不了所欲表現的本質,這個問題。我認為。

說句老實話,這部電影整場大約一小時半多一點。我幾乎沒有什麼地方覺得他好笑,儘管,有很多可笑的笑點。大約從我坐下之後片子開始十分鐘到十五分鐘左右,我很強烈的覺得這部片make me sick。更糟糕的是,我不只覺得這部片很讓我噁心;我也覺得我自己很讓我自己噁心。不過我可不是在說這不是部可以看的電影。完全相反,他某個意義上是一部非常可觀的電影。只要,你不要像我一樣的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共犯的話。其實這也不減少可觀的性質,只減少你坐在戲院裡面享受的樂趣而已。而當戲院裡面某個部份引起眾人轟笑的時候,通常,我都覺得更加的冷淡和距離和莫名的無聊的哀傷,儘管,可能完全稱不上是哀傷的程度。

這部片就其電影的元素來看待的話,我願意說這是部好作品,但不認為這是部已經完成的作品。原因是我認為長度不夠,以至於沒辦法交代足夠的張力,來證成楚門的覺醒是一件如何辛苦而又困難的事情。要知道,哲學上的懷疑論是一回事,要生活在懷疑論裡面可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更別說是要開始使自己相信自己是生活在一切都虛幻的世界裡面又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了。而是不是要三十年長度的膠捲才夠呢?我害怕於我自己的這個問題。

當然還有其他不合理的地方,特別是楚門失蹤之後,全海景鎮的人都出去找他,的那一幕。更是非常不合理,那製作人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去處理這個秀的。別人懷疑是一回事,你自己的反應去證明他的懷疑正確,那又是另一回事。克里斯托(也就是 Ed Harris)的角色不可能做出這個命令。絕對。如果你想像他是如何花了三十年的心機,就可以瞭解我說的。但這電影畢竟只能有不到兩小時。

我最討厭的角色其實不是萬能的製作人神。而是飾演他太太以及他唯一的好友,的這兩個人。討厭的程度到達我深深認為楚門沒一刀割了他太太的喉嚨實在是太對不起我了的程度。我想的實在太多了,遠遠超過電影可帶來的娛樂的程度,以至於這一小時多裡面可說談不上什麼愉快可言。我沒辦法這樣對待人,也不喜歡看到別人這樣對待人,儘管它只是部虛構的電影。但是這麼久以來我們堅持的人的理性和尊嚴又該被放在什麼地方呢?在你看完這部片之後,可能會想提醒我:啊這就是我們看這部片的目的吧?我卻覺得不是。正因為我們成為了楚門秀的觀眾,而使得整個楚門秀成為可能,並且很不幸的在來不及反應(事實上大概不可能,除非你在我考慮要不要站起來走出場的時候就直接站起來走出去,而不是像我一樣繼續坐著看)的時候,就已經被推到了使得楚門秀成為可能的,的觀眾的地位上。

罪惡的不是上帝。而是蛇,以及亞當夏娃。也許,亞當夏娃比蛇(上帝)更加的罪惡。

海景鎮有五千部攝影機。你面前的電影螢幕編號5001。阿徹推薦與否?好啊,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