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2日 星期日

無業青年日記(八), 鐵鼠之檻

IMGP1417

在我之前去京都之前,讀了很多關於日本歷史及佛教寺院的書。當時我就一直想找一本能夠簡單告訴我臨濟宗跟曹洞宗這種禪的宗派到底有什麼不同的書,很可惜,我在一年後的今天才讀到。

仔細想想,與其說這是一本以禪宗及寺院為舞台的推理小說殺人現場,倒不如說是以推理小說殺人現場做為舞台的禪宗講義。當然,禪宗是不立文字,教外別傳,講究修、證一成的佛教宗派,但就像哲學史是瞭解哲學的重要工具一樣,禪宗史也可以是瞭解禪的一個來源。

而這個舞台,就是一個「箱庭」。箱庭是說的好聽的說法,也就是在箱中造庭,日本式的池泉迴游庭院以及我曾經京都見過的許多禪宗枯山水名庭,全都是一樣的東西,不,或許池泉迴游庭院不是吧,但那也是著重在所謂的與自然融合--如天龍寺借庭外的山景,或如枯山水般以砂石取代天地--如龍安寺、南禪寺。這種在一個箱/庭中重建天地/宇宙的作法,在日本的禪宗寺院所在多有,雖然禪宗本身並不推崇藝術,但其實看不懂也沒關係,不,不如說是不必要去思考看的懂或不懂。

那麼,把箱庭這個概念放大,在一個封閉的地方,重現天地--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寺院,以眾多不同派別禪師來重建禪宗各派關係的這樣的舞台,就是鐵鼠之檻的背景。當然,就像剛才說的,我覺得箱庭是一種說的好聽的說法,說的更加淺顯易懂一點,這本小說是在養禪宗的蠱。不同的是,設計者本人也參與了這個養蠱的過程。以這個方式來理解的話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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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讀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京極堂與關口,根本就是同樣的東西,難怪在書裡會是好朋友,不同的僅僅是在於程度不同,表現的方式不同,就像蔥油餅跟披薩其實是一樣的東西那樣。兩個人都想要奢侈/任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不過是一個人找到了比較適合自己的方式,而另一個人還沒有。我想,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大學吧,就一直沒發現我其實想成為京極堂這樣的人,自由的生活與閱讀,希望瞭解各種好像現實上沒什麼用的知識,只是一做得不好,就會像是關口那樣消極的在人生中前進,然後在不得不的時候才被激發出動力。

對了,我想,作者京極夏彥本人,除了擁有讓我佩服不已的民俗學、考古學、宗教知識之外,我想,他對於哲學應該也非常熟稔,我從來沒看過可以在不知不覺間把現象學概念講的這麼清楚的人,並且,還隱形地與民俗及「活在現實」加以融合。這世界上沒有不可思議之事,但不明白的,現在也就是不明白,不需要偽科學的去解釋。這樣講起來,那樣也是一種禪宗意義上的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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